李天葆：红菱采茶，天上人间

缅怀剎那，到底也只是红菱歌沉，采茶不再，那时天上，如今人间。是怎么样的人间，芸芸众生自可见证。

记得收藏过大量VCD光碟——有一些是国联公司，甚至是新国联过渡时期的旧片子。封面分明是从斑驳菲林里截图取出，极为简陋，已然是所谓正版了，即使是盗录也属于孤本。《骗术大观》亦是其中一部，里头的一出带戏曲性质的段落，虽说不脱蒙骗主题，却是活泼的折子戏，随兴加点时代曲小调，内行人看得出是《打面缸》，外行人则觉得热闹谐趣，重要的是甄珍的花旦，行动扮相，美艳有之，聪慧灵巧，贴上旦角的片子，一双水灵灵的俏目瞄来瞥去，几许娇媚亦有之，且有三分风情：须知这腊梅是惯住烟花巷，如今欲从良，找一个如意男子，至少是顺眼的——唯听一路有衙差喊道，传张才……张才出现，浓眉大眼，是金川饰演；腊梅秋波流盼，暗地窃喜。

嫁过去之后，张才被支开，她一个个当初恩客偷偷找上来，都希望重续旧欢，县太爷、师爷……孙越是师爷，和腊梅嬉笑调情，合唱《采红菱》：就好像两角菱，也是同日生……腊梅笑盈盈回答：我俩“两条心”。让师爷嗒然若失。这场之精彩，是因为甄珍的现学现卖，不觉其流气，但觉其可人可爱；从良烟花女不吝惜烟视媚行，却心里坚定，一面风骚的敷衍旧客人，不能得罪，一面只可私下布局。

这曲《采红菱》当年有多流行？大抵任何在歌厅夜总会表演的，不可能不会。迷你裙时代的邓丽君也得学荡湖船划桨的手势——得儿呀郎有心，得儿呀妹有意……和《茶叶青》遥遥相对，都是必唱的。时空不是循迹而行的，半中间也会新旧交汇。网上数据所致，神差鬼使，送上类似的视频：十多年前的汪明荃主持金曲晚会，她头梳皱波纹老上海发型，玄黑夜礼服旗袍叉衩，当晚来的晚辈王馨平唱的就是《采红菱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