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日关系

日本二战遗孤出书感激中国人抚养

74岁的中岛幼八晚年出书,记载对其恩重如山的中国人。(符祝慧摄)
74岁的中岛幼八晚年出书,记载对其恩重如山的中国人。(符祝慧摄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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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42年,刚满一岁的中岛幼八随着家人去了中国,二战结束后成了战争遗孤,后被中国人收养,一直到1958年才回到日本。他接受本报访问时说,决定出书回忆在中国的生活,是因为对日本近年来铺天盖地的中国威胁论之说感到悲哀。

符祝慧 东京特派员

choowei@sph.com.sg

1932年,日本在中国东北成立“满洲国”,并以“满蒙开拓团”之名将一批批日本老百姓送到该地。1942年,刚满一岁的中岛幼八随着家人去了中国,二战结束后成了战争遗孤,一直到1958年才回到日本。去年适逢战后70年纪念,精通中文和日文的他根据自己的身世,执笔写了《何有此生》一书,并同时在中日两国出版。

中岛在东京受访时说:“我能有此生,全因为中国的宽大。决定出版这本书,是因为对日本近年来铺天盖地的中国威胁论之说感到悲哀。”

中岛在16岁以前,住在中国黑龙江省宁安县。他1958年回到日本,从自己的遭遇中看清了日本侵华战争的真面目,“当时,日本美其名曰‘满蒙开拓团’的国策,其实是一个侵略政策,这其中既有农业开拓团,更有武装开拓团,招募的都是壮年。我爸爸当时住在东京,本是一家洗衣店员工,1943年他参加了非武装的满洲开拓团,把我们一家大小带去中国。”

中岛给记者看了一份历史资料,显示那时日本政府制定的目标,是要在1936年开始的20年里,送出500万日本人去满洲。在《何有此生》书中,中岛以他生父的一封家信,凸显了当时被送到中国东北的开拓团成员,对日军将走向战败毫不知情。当时南方战事吃紧,中岛的父亲被临时征召入伍,战死于沙场。

日军投降后,“日本开拓团”国策拉下帷幕,数十万日本老百姓成了走投无路的难民,一些开拓团成员还听从日本政府的命令集体自尽。

中岛说:“开拓团陷入了困境,每天都有小孩死去。那时,我妈妈刚生下妹妹,见我瘦得不成人样,想我大概是活不成了。于是,她抓住机会把我托付给了一个挑担子的中国小贩。那人把我藏在篮子里挑着,一家一家地找人收养。有一户人家本来说要,但后来见我骨瘦如柴,改变了主意,后来便遇到了我的养母孙振琴女士。”

“中国养母是我的救命恩人”

提到中国的养母,中岛满怀感激:“她是我的救命恩人,没有她的抚育之恩,我不会活到今天。那时,战争刚刚结束,中国人自己都吃不饱、穿不暖,可她却视我如己出,将我养大。”

养父母给中岛取了个小名叫“来福”,是看这孩子命苦,希望他将来能幸福。1947年,中岛有过一次认回生母的机会。那时,即将被送回日本的生母找到了养母家,要把他抱走。但那时的他只愿养母,自此便和生母断了音信。

中岛说:“养母从不向外人隐瞒我的身世,她常在村里谈起是如何收养了我这个日本小孩。在沙兰村里有不少中国家庭收养日本小孩,我们生活在那里,用的虽然是中国名字,但彼此都知道是被收养的。村子里的人们对我们一视同仁,我们和中国小孩一起上学。”

虽然已相隔几十年,但中岛仍清晰地记得在中国农村的童年时光,尤其是小学老师梁志杰先生,对他更是恩重如山。

他说:“梁老师在课堂里谈及日本,会说到二战时日本侵华的历史。知道这些历史之后,我曾为当一个日本人而困扰。但他总会和蔼地开导我,说是日本国策错误,不是日本人。也因为有了他的鼓励,我才决定在1958年回到日本。1950年代后期,中日关系并不好,那时正是现任首相安倍晋三的外祖父岸信介当权,因亲美而忽略了中国。梁老师希望我回日本,做一个能给中日友好带来希望的日本人。”

中岛刚回日本时,人生地不熟,一句日语都不会说。生母为了方便他学习,将他送到中国人聚居的横滨中华街去上学。他十分好学,毕业之后成了杰出的中日翻译家。1970年代,中日建交不久,他还曾在中日友好机关做事。

对于战后的中日关系,中岛说:“建交后中日交流很多,关系有了很大的改进。但这些年,我眼看着中日关系恶化,难过极了。中国在战后以德报怨,老百姓不怨恨日本人,将我们这些遗孤抚养长大。出版这本书就是希望日本人能了解中国是一个多么宽容的国家。我担心日本老百姓看不清这点,轻易被所谓的‘中国威胁论’所煽动。战前的日本,就是在舆论的煽动和蒙骗中,走上了战争的道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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