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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取火】黄心语:冬天杂记

图为日记手账里的绘画,记录旅程中的点滴。(作者提供)
图为日记手账里的绘画,记录旅程中的点滴。(作者提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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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切的沉思,以时间为调料,反映了路途中所观察到的人文景物,经过时间的洗礼,岁月的锤炼,酿成浓郁微苦的煎茶。茶的回甘,纸页上的墨汁还未干,我望着窗外冬天的景色,历历在目。

有一种情怀,是在旅行中激起的。一种沉浸在漫游的惬意,一种打破常态的新规律。年末的三人行,是在旧年的尾声之际,迎来下一个年度悄悄的到来。

冬天的迷人之处,在于白雪所衬托万物的轮廓。在日本山形县,处处像是一幅幅水墨画。初次体验下雪是在圣诞当天,唤醒了沉睡中的五感。厚厚的雪堆积在屋顶上,更像是姜饼屋上的一层糖霜,而步行在盖满雪的大地,脚下绵软的雪立即硬化,形成踪迹。树林也在大雪中变成一片乳白,寒风刮起一阵,树枝上积累的雪顿时化为糖粉,爆发式地撒落。我站在树林中,冬眠中的大自然毫无动静,感受那一刻的寂静,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动。我这才知道,原来所谓的银白圣诞是多么的美。在往山顶前行,风的咆哮震耳欲聋,我在暴雪中才更近距离地体会阿信在山形雪中生存的艰辛。但在山脚,沿着马路走回火车站时,雪花飘逸,尝到从天而降的刨冰,如此的蓬松。初雪,和这一切的梦幻,又被时间冻结了。

冬季的暖和也如此珍贵。离开山中的寒冷,伊勢市和周边海小镇的冬天别有一番滋味。没有白雪,但迎面而来的冷风还是提醒人们多待在室内取暖,茶屋、咖啡店便成为我们向往的避风港。无论是清晨或午后,每当我们路过一家小茶屋,屋内的茶点都会带来无穷的惊喜。有一天早起床,在前往火车站的路上,发现伊勢市小区早晨营业的“Boulangerie Tontin”。法式面包由店主亲手烘培,在狭小的店面,卖完为止,多数居民都会拎着面包回家享用,而我们仨就在店铺内享用核桃焦糖甜酥配意式浓咖啡。在三重县漫游,包括游览以夫妇岩闻名的海边小镇,经过当地著名的传统糕点饼家“赤福”,木屋内的当地人都喝上热乎乎的红豆汤,我们也入乡随俗,点了红豆汤取暖,躲避了沿岸的刺骨冷风。在人烟稀少的小镇晃悠,在空荡的露天火车平台,等待下一班列车,在海浪声及风铃的伴奏下,这份清静给由山形至伊势志摩的“山海情”画上完美的顿号——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到这儿,但总感觉故事还未完成,句号不妥。

冬天会扭曲时间,白天较短,使我们对于时间概念产生变更。太阳早下山,一到傍晚5点,店铺准时打烊,街头渐渐黑暗。前往京都的路上,在近江八幡逗留三小时,元旦除夕许多家店都休业,幸好路过一家小吃店,主食、甜食都是拿手菜肴,特别是当地特色麻糬。冷天吃抹茶雪糕搭配糯米麻糬(uirō-mochi)和蒸羊羹(mushi yokan),慢慢咀嚼,嘴里弥漫着糯米粉和红豆的清香,在日落前享受沿着溪流的景色。而在京都,晚间徒步一路上看见小巷的人间烟火,街头巷尾忽明忽暗,路人纷纷在毛毛细雨中打伞。在这座城市,新旧交叉,熄灯的传统店铺与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并排,在复古的氛围下,夜晚市中心的万般繁华,显得如此的遥远。路人之间的擦肩而过,短暂且是一种无名的缘分,我们仨携手迈向住宿时,顿时有感我们之间的缘分实在且特殊。

旅行时的每日作息和往常不同,但所体验的、尝到的,我尽量把它都记录在手帐的纸页上,延续写日记的习惯。深夜时,灵感来袭,屋内亮着一盏灯,我在微光下记录这次一游的琐碎。这时候想起母亲说过,文字终究是属于自己的,一段文字就是写给自己回顾。灵感取自于日常,文字记载人生,而铅笔笔芯不锐利时要削。这次的冬天之旅,给予我反思过去一年的空间,一种能认真琢磨文字的平静。是冬天,吹醒了我的感官,也是冬天,重新点燃了我的热忱,让我重拾文字与我的情感。这一切的沉思,以时间为调料,反映了路途中所观察到的人文景物,经过时间的洗礼,岁月的锤炼,酿成浓郁微苦的煎茶。茶的回甘,纸页上的墨汁还未干,我望着窗外冬天的景色,历历在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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