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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取火】何陈思蕊:风记得

(绘图|何陈思蕊)
(绘图|何陈思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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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当然会变啊。在这跳动的光阴里,在我执念却静止的回忆里。巷子里的银杏叶不会等到伙伴们稚嫩的笑容,而脸颊的泪痕是离别的印记。

新年快乐!你,“从”新出发了吗?或潇洒挥别了过去,重新调整节奏,迈出坚信的步伐向前行?《取火》1月特别企划“告别·再出发”登场了。——编者

“可能人生就是一个重复告别,再出发,再忘却,再告别的过程……而微风已陪我走过所有旅程。”

天空的颜色是一种淡淡的白,云在它的怀里若隐若现。温柔的微风穿过婉转的巷子,从身旁路过,在我耳旁喃喃地诉说一个奇妙的故事。那是她在跳动的光影间穿梭时经过的灯火阑珊。她在轻轻扬起我的发梢,好像是作为道别。我马上就要离开了,就当是随着微风。然而,微风一直都会在。她在每个宁静的、平凡的、充满故事的角落里,静静聆听着、陪伴着。她的怀里拥抱着无数的记忆:有些刻骨,有些则如她一样平凡。她会在路经绿地时轻轻将它们播散,它们在黎明破晓时,为小草镶上柔软的金边。

告别对我来说,一直是一种酸涩的抽泣,拥有着苦涩的回味。我不喜欢那逗留在喉咙的呜咽,和我指尖的无力。有时我会陷入我无所不能的幻想中,但每到道别的时刻,当我只能用湿润的视线挽留一个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时,我才感慨于我的无能。

离别后,我们一定会慢慢忘却的。这是我一次又一次屈服于的现实。它就像泪水蒸发那样自然,过了一会儿,连泪痕都消失了。怎么才能不忘记?我把回忆刻进一个又一个歌单里,那时的阳光会随着旋律轻拂脸颊。“我曾经那么要好的伙伴们,我们曾经在洒满阳光的小巷子里奔跑……” 但在把回忆侃侃而谈时,我会蓦然发现我早已记不清伙伴的脸了。我便在被蒙了一层雾的脑海前无声崩溃。

儿时和伙伴们在家附近的巷子奔跑、追逐的记忆,是我对快乐最初的定义。而现在十多年过去了,伙伴们随着命运的小舟消失在地平线外……时隔多年,我又一次面向这条阳光慷慨的小巷子,但这次,身边的只有微风。她仿佛是怕我独自伤感,匆忙赶来,轻轻抚摸我的头发。可能是微风捎来了定格的记忆,我记得当时我们几个伙伴告别时,微风也曾在欢笑声中揉乱我的头发,然后随着伙伴们轻快的脚步声离开巷子。我取下一只耳机,聆听微风的娓娓道来。

10年前告别伙伴之后,我们各奔东西, 在人海各处澎湃。近期再去打听时,才发现他们早已成了我认不清的模样,或者成了与记忆里两样的人。明明知道他们就是曾经一起在这巷子里嬉耍过的玩伴,但他们的眼底不再由银杏叶铺满,脚步也不再轻快、烂漫,而是镶着沉重又无尽的目的。熟悉的微风吹过他们的发梢时,他们会烦躁地 “啧” 出声,然后用手重新整理头发。本来抱着约伙伴们再去一次巷子的愿望,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。

怎么一切都变了?

如今,巷子的柱子斑驳着岁月的痕迹,曾经热闹的店铺也沉入梦乡。银杏叶为青石板铺上了一层柔软的金,随着我和微风的到来沙沙作响,像是问候我们一般。银杏叶是童年的颜色,我用指腹一次又一次划过叶子上的纹路,想把它刻入脑海中。虽然一次又一次地看过它们枯萎,但我还是收藏了几片银杏叶,为此刻留念。路旁的脚踏车被周围的落叶定格了时间,我不知它从哪儿来,到哪儿去,甚至它在这儿呆了多久也不知道。只能拜托微风带走它身上的灰尘,把它留在了这金黄的日子里。

我在巷子里逗留了许久,才跟着风的尾巴离开。

一切当然会变啊。在这跳动的光阴里,在我执念却静止的回忆里。巷子里的银杏叶不会等到伙伴们稚嫩的笑容,而脸颊的泪痕是离别的印记。要不就这样忘了吧,反正也没人记得了。

又一次出发,我感伤于再一次的告别。却只看微风绕过了一群正嬉耍的孩子,逗得他们咯咯笑。我在他们清脆明朗的笑声里愣了片刻,感觉脸颊又有湿润的感觉。泪珠划过了浅浅的微笑,滋润干裂的嘴唇。

我轻轻叹一口气,微风渐渐带着它远去。

可能这一幕我也会忘却,可能我也会被忘却,但至少,但幸好……那微风永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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